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笑:“衛郎莫要擔憂,瑾瑜可沒膽子灌醉你家賢弟。”可穆二郎常飲的五烈散,頭次喝的人即便不醉,那滋味也得夠嗆。

穆瑾瑜聞言連連點頭:“正是正是。”

是你大伯父!親地!

此時若再推拒未免顯得不識擡舉,公儀酒一面在心中暗罵,一面雲淡風輕的學著兒郎的模樣朗聲一笑,拿過酒壇一陣豪飲。那架勢,不知情的人直叫好個豪爽的兒郎。

連衛狄都被她這模樣嚇到,心裏暗嘆:真真的女中豪傑!

“咳、咳咳咳、咳咳咳。”公儀酒漲紅著臉,暗想:這酒,真他、娘親的難喝!虧他們都還一臉如品仙釀的表情。

穆瑾瑜看著那張似粉面含春的玉臉,漆黑的瞳眸裏精光一閃,笑嘆:“賢弟果然不善飲酒。衛郎誠不欺我。”

作者有話要說: 家裏的網出問題了。還在看的朋友,抱歉了。

☆、梨園之聚(二)

婢女們沿著細流兩岸擺好榻幾,就娉娉婷婷乖巧的各自跪在榻幾旁。

嫻靜柔順的模樣,直讓大家出身的公儀酒都自嘆不如。給她八輩子的時間,她都修煉不成這樣。

“覺得自己修儀不如這些婢女?”因為是跟著衛狄一起來的,榻幾也就安排在衛狄的下手。只見衛狄面色淡淡看不出什麽表情,正襟危坐,愈加顯得優雅清貴。

嗳?之前不還甩臉子給老子看麽?這會子又想和平共處了?老子不幹!

公儀酒側首抿唇,一副不想搭理你的表情。

衛狄也不惱,自斟了一杯酒,淺酌慢飲:“你可知,這些女子都是紅館裏專門培訓的。其作用就是紅袖添香,酒宴助興。比紅館正經生意的女子也好不到哪裏去。”衛狄這話說一點兒的不客氣,可跪坐榻幾旁的兩個女子,連眼皮都不曾擡一下。

真真是好修養!要是她,早一腳踹上他臉上去了。

可話說回來,若是她真進了紅館,只怕還沒找到報覆打擊衛狄的機會,就被酒鬼爹痛下殺手,剝皮抽筋了。公儀酒一哆嗦,閉眼默念了聲阿彌陀佛!

未七走到衛狄身前,低聲附耳,隱隱聽著是誰到了。

衛狄微微頜首,整整衣冠,起身對公儀酒細細叮囑:“我去去就回,你莫要四處亂逛,再惹什麽禍端。”

公儀酒聞言沖他直翻蛋清白眼。心說除開先前我想打劫你,你很上路的救了我一遭,然後又頗為盡心的伺候了我一番,我又不計前嫌的和你一起出來玩外,咱倆之間也並沒有多熟啊?

不知怎地腦子裏忽然就循環播放先前做得那個夢,然後忽地又轉到前兩天話本子裏看過的場景。裏面說風流俊秀的郎君遇上嬌俏嫵媚的佳人,躲開人兒悄悄會面。先眉目傳一傳奸情;接著說一段似酸還甜的胡話;然後牽一牽青蔥素手,順帶抱個香滿懷;最後嘗一嘗那三月桃花紅,xxx(此為不能詳細描寫的畫面)。

臥槽!我這是在思、春麽?公儀酒一拍大腿,把榻幾旁的婢女嚇了一個激靈,忙伏地請罪。

“休怕休怕,與你無關,呵呵,一個小飛蟲而已。”公儀酒幹笑著安撫柔弱的婢女。覺得還好穿了男裝。不然真的要出大醜了。

時人以柔弱未美。她這樣生猛,會讓公儀府有壓力的!= =#

先前喝的那酒,不知是不是喝的急了,喉嚨裏火辣辣的,嘴裏總感覺有一股嗆人的酒味。倚著榻緊眉皺臉,恰巧正令她惱火的穆瑾瑜就坐在她下手,帶著抹礙眼的微笑對她舉酒示意。

想她西京小祖宗,什麽時候吃過這樣的暗虧。越想越惱,橫眉立眼狠瞪他幾眼。士人崇尚君子動口不動手,可她現在只怕一張嘴,就忍不住撲上去咬死他。

大概是喝了酒的緣故,一雙琥珀色的眼眸顯得分外明亮,此刻正惱怒的盯著自己,幾乎皺在一起的眉毛,再配上紅彤彤的小臉。真是說不出的可愛。難怪衛狄將他比作懶貓兒。穆瑾瑜眉眼含笑,看到這裏就起了逗弄之心。

伸手剝了一個橘子,細細除去白色的紋絡後遞給跪坐他榻幾旁的婢女,並且耳語交代幾句。

那婢女嬌媚的掩唇一笑,用手帕包著剝好的橘子,風荷擺柳頗具風情的朝公儀酒走來。

公儀酒狐疑的瞅著穆瑾瑜,猜測他又在耍什麽把戲?

“小郎,穆家郎主,說瞧著您面紅耳熱,約莫是有些上火,特特剝了一個柑橘給您敗火消熱。”敗火?我敗你大爺!

“穆家郎主還說,要是小郎不肯吃,命奴婢務必找個清涼所在,好幫小郎寬衣解熱。”說到這那婢女目光盈盈,似羞還怯的看了眼公儀酒。其意味不言而喻。

公儀酒拿過她手裏的橘子,矜持的笑了下:“不用了。”她果然還是有些魅力的,扮成個男子都有人愛慕。

哎呦餵,橘子把她甜的喲。公儀酒斂眉皺鼻,臉都快縮成一團了。含著那橘子咽也不是,吐也不是。

倚在榻上,一直觀察公儀酒表情的穆瑾瑜,見狀登時撫掌大樂。招呼幾個婢女把他的榻幾,朝公儀酒那裏移。

“之前聽賢弟自稱江暖,卻不知是哪個jiang”先前看著穆瑾瑜不羈疏狂的模樣,旁人定然以為這人疏狂不羈,不好相處。介第一印象果然都不靠譜!衛狄是一個例子,未七是個例子,這穆瑾瑜也是個例子!

公儀酒不自覺學著衛狄擡手扶額,一臉的郁卒:“自然是江河的江。”

穆瑾瑜看著公儀酒的模樣,忍著笑意好奇的問道:“你可識得青蓮居士江城?和他是親戚關系麽?”

公儀酒原本是郁卒,可現在就是不耐,側首瞪著穆瑾瑜:“姓氏相同便得相識?便得是什麽親戚麽?”

誰知穆瑾瑜肅容頜首,一派正經的說:“然也,姓氏如這樹,樹越大枝杈越多。可就算枝杈再多也脫離不了本根不是?”

胡攪蠻纏!以後酒鬼爹再說她胡攪蠻纏,她就把穆瑾瑜這廝叫回來給他見識見識。江暖是她隨口瞎謅的個名字,誰想到還有個神馬青蓮居士和她是“本家”,更更沒想到會有穆瑾瑜這樣胡攪蠻纏死較真的人。

冉懷大師說的好,撒一個謊,便還要一百個謊來圓。穆瑾瑜笑瞇瞇的看著公儀酒皺著眉毛左顧右盼,轉著琥珀色的眼珠想對策。

“也許是我失散多年的表哥也不一定。大越崩亂之際,很多人都妻離子散,流離失所。就是大家族也沒幾家能幸免的。”猛一聽還是有些道理的吧。

“你莫不是瞧上了衛郎家的賢弟?怎地如此糾纏?”嗳?這人什麽時候冒出來的?

來人正是之前撫琴而歌的男子。臉型周正,眉骨稍低,嘴唇上的兩撇胡子修剪的極為齊整。整個人散發著一種睿智成熟的氣息。

可他那話怎麽聽怎麽都有種為老不尊,倚老賣老的感覺。

穆瑾瑜挑著眼角睨了他一眼,對公儀酒說道:“這是頂頂喜歡倚老賣老的商苃,你叫他商叟即可。”這是介紹,公儀酒不敢怠慢,起身對著商苃就是一揖。冉懷渴慕那些高士,閑暇之餘便把這當成故事講給她聽,因此跟著他多多少少學了些士族間的規矩。

商苃哈哈一笑:“名字不過是個代號,江小郎怎麽喜歡就怎麽叫,不必拘泥。”

公儀酒剛想回話,突然聲息具收,四下裏安靜的只聽得見潺潺流水聲。連聒噪的穆瑾瑜,也像失去聲音一樣,欽羨的看著公儀酒的身後不遠處。

公儀酒順著視線狐疑的回頭,見著立在衛狄身前的男子那一瞬,呆呆的像被點了穴道一樣。

青衣如荷,烏發似墨。眉似青山遠黛,目似潼關秋水。纖塵不染,恍若謫仙。

衛狄俊美如斯,在他面前竟不能奪其芳華分毫。

倒不是是他的長相有多讓人驚艷,只是瑞華昭昭,清風朗月的氣質,讓人看了就挪不開眼。

青衣謫仙卻好似習慣了這樣的場面,面色淡淡,喜怒不驚。只是看見公儀酒的時候,琉璃般的眸子裏掠過一縷異芒。

衛狄看到青蓮居士給眾人帶來的震撼,鳳目微瞇,微笑著為眾人引薦:“想必諸位已經猜到,這位就是鳳鳴的青蓮居士,江城。”

江城姿態瀟灑的對諸人叉手見禮,面上帶著溫和的笑意:“青蓮居士只是個閑號,當不得真,諸位喚我江城即可。”

諸人見禮之後,就由著婢女之前擺好的榻幾依次落座。那來頭甚大的青蓮居士赫然排在右側首位。古代以左為首,右稍次。一般宴會,都是主人居左首,貴客則居右首。

公儀家畢竟是百世傳承的大家族,公儀酒再沒心肝,大家族裏該知道的一樣沒落,當然除了那個公開的秘密。

懸中西京城裏除了有一個世代鑄劍的公儀家,還有一個百年書香世家的穆家。雖不知穆瑾瑜和穆家,想來也不會太遠。再看商苃,雖不知什麽底細,但那不經意透露的洞明世事的泰然,也只此人非類常人。

而這個青衣如荷,恍若謫仙的男子,居然可壓過諸人,居首位,可見其不凡。

但是之前怎麽沒聽說過這麽一個人物?看這情形,他還倍受衛狄的推崇。想到這兒又默默懷疑起衛狄的來歷。之前是打算報完恩,各不相欠就行了。可公儀酒隱隱約約覺得什麽地方不對,又說不出是哪裏。

好在她不喜歡糾結,實是個今朝有就酒今朝醉的主。哪怕有人告訴她明天了天要榻,她也能安心享樂,等著明天再操心。

流觴曲水。天時地利人和,這裏可不就是個舉辦流觴曲水的好地!

☆、梨園之聚(三)

流觴曲水。顧名思義,將盛了酒水的杯子,列序至於流水中,取之可飲,別有情趣。

這次衛狄舉辦的梨園之聚,可是花了大力氣。連這傳統的流觴曲水也鼓搗的別出心裁。

不僅僅是一般的品酒,而是另加了些行酒的規矩,有點類似擊鼓傳花,只是那花變成盛了酒的酒杯。未七背對眾人,且身前放著個獸皮小鼓,鼓停時,酒杯停到誰那裏誰喝,並且還要表演一項才藝,臨場賦詩,撫琴奏樂,皆無不可。

哦~怪不得兩岸的人的榻幾都是錯開的,這樣也保證了一次只取一人。

本來吧,男人們聚到一起,不是家國政治,就是女人。可這次的聚會,來的諸人都不那麽熟識,談政治?誰知道這裏面有沒有他國奸細。談女人?無非是姿色,才德。在男人們的眼裏,女人,附庸而已。

衛狄這一舉,無疑大大增加了聚會的樂趣,同時也給了有才之人一個展現的機會。但凡是有才氣、有志氣的,誰不希望得到他人承認,搏個好名聲,福萌子孫,名垂青史。

因為是隨機而選,公儀酒就有點心虛。說實話,除了搞破壞,她一時之間還真沒想起來她還有什麽拿得出手的才藝。眨巴著那雙琥珀色的眼眸深情的瞅著衛狄。

我可是跟你來的,我丟臉你也不好看。

衛荻:……--!

公儀酒低著頭,微紅著臉,那模樣竟像是有些羞訥。

與公儀酒相處了一些時日,天知道這個表情出現在她臉上有多難得。以往若是有女子在他面前這般,必定不耐煩糾纏的,可這樣的表情出現在公儀酒臉上就不一樣了。他是真想看她還能出什麽幺蛾子。

側著身子耐心低聲又問了一遍:“醉酒了麽?”

“不是。”公儀酒現在無比悔恨,當初酒鬼爹請了那麽些師傅,她怎麽就沒認真學點兒?哪怕是把抄了那麽多遍的《二十四孝》背下來,也總比現在難為情的給人講:“我沒有什麽才藝。能不能給未七說一下,讓他別把酒停到我這裏。”這樣的話強吧?

衛狄挑著眉毛,不置可否。

坐在公儀酒下手的穆瑾瑜,拿著酒杯的手略略一頓,面上閃過一絲趣味。

公儀家怎麽也是個大家族吧?哪個大家族裏的女子不都是能歌善舞,才藝多多。怎地到了她,就沒什麽才藝呢?

若是公儀酒是普通的大家女子,這樣也無可厚非。可關鍵是外界關於“帝王劍”的傳言。且不論這傳言真假,她這一生都註定了比別人多災多難。

人生苦短,誰知道哪天災難突然降臨,還不如好好享受。公儀明昭將那些大師請來時,便想著:她學固然好,她不願學,亦不強求。唯願她一生安穩快樂,避災離難。

雖然衛狄沒什麽表示,可接下來一輪輪的鼓聲裏,卻沒有一杯酒在公儀酒面前停留。

其實也是她想多了。這個聚會本就是為了方便衛狄招賢攬士,當然會最大限度的讓他們展示才藝,以方便自己挑選。公儀酒的才藝是好使壞,根本不在他考慮的範疇內,他考慮的也和這個搭不上什麽關系。

取一次酒,表演一次才藝,若是同一人重覆取酒,則要表演不同的才藝。因著這個游戲,聚會一開始就熱鬧起來,有人賦詩;有人吹笛;有人逗趣妙語;甚至還有人表演口技。

兩岸列坐的諸人,除了衛狄,公儀酒,江城,其他人都取過酒。甚至有人取了三次,就連穆瑾瑜都取了兩次酒,算上幾上原本就備下的酒,小幾上的酒具幾乎都放不下了。

第一次取酒,穆瑾瑜先是臨場寫了篇《關雎》的狂草,龍飛鳳舞,氣勢非凡。

公儀酒撇嘴,這個場面也將《關雎》寫的這般潦草,急不可耐,真是急不可耐,這已經不是簡單的思春了,而是頗為嚴重的發春!

第二次,則來了個劍舞。情形可用八個字概括:矯若驚龍,翩若驚鴻。這人不怎麽樣,這劍舞,倒是有模有樣的。

舞完之後的穆瑾瑜,額頭帶汗,俊臉潮紅,挑著眼角含情脈脈的瞟了眼公儀酒。疏狂之餘又添了些風流艷色。

公儀酒登時覺得喉頭發緊,臉頰燥熱。他、他、他這是勾引,紅果果的勾引!

穆瑾瑜轉身走到未七面前,笑道:“小兒擊鼓多時,且去歇息。”

未七為難的看了眼衛狄,但見他頷首,也就只好將擊鼓的位置讓給穆瑾瑜。

公儀酒見著穆瑾瑜代未七擊鼓,忽然間有種不好的預感。

果然,那鼓聲停的時候,酒杯堪堪停在公儀酒的榻幾前。

還來不及反應,跪坐榻幾一旁的婢女,就已經乖巧伶俐的把酒給取來放在她的幾上。

公儀酒瞪圓了眼睛瞅著這杯酒,暗暗將穆瑾瑜家和那婢女的祖宗問候了一個來回。

眾人見公儀酒取酒半天,不曾飲酒,亦不曾表態。不免催促:“江小郎,可是有些為難?”

“江小郎是在為挑什麽表演為難麽?”穆瑾瑜坐在那裏仍是不安分,挑著眉毛沖她挑釁。

好吧,好吧,要丟人也是丟江家的人,和她公儀家沒有半分錢的關系。

一杯酒水下肚,公儀酒覺得有些陶陶然,飄飄然,身形懶散的倚榻以筷箸擊酒杯而歌。這歌還是聽酒鬼爹唱過的,名字好像叫什麽《逍遙游》。

“少年雄心總比天高

壯志豪情不畏風暴

春華秋實不老

歲月一筆都勾銷

只留琴聲空飄渺

秋月懸天共楓葉搖

夏日以朝暮分昏曉

年華幾許磨消……”起先伴歌的是敲擊的泠泠脆響,不知何時又有了琴聲相伴。歌聲淺淺,琴聲漫漫。只待人們發現的時候,它們已經融合的像藤蔓那樣相依相纏。

“究竟誰人能明了

不曾輕狂人枉年少

繁華紅塵中任我逍遙

舉杯望月醉看美人笑

今晚有君為伴

夜色幾多嬌

同高唱一曲歌謠”

公儀酒晃著腦袋,有點暈。她娘據說是個釀酒高手,而她爹是名譽西京的酒鬼。這麽一個環境下,就算在娘胎裏應該也能受些這方面的影響,就不是千杯不醉,起碼也是個百杯不倒吧?

她幾杯酒下去就不分東西南北的德性,從另一方面證明了遺傳變異的科學性。

“人生漫漫艱險難料

英雄成敗怎能斷道

虛榮若浮雲

轉眼已消散

恩怨是非盡付談笑

秋月懸天共楓葉搖

夏日以朝暮分昏曉

年華幾許磨消”

起先漫不經心的眾人,漸漸放下酒杯,收起散漫的形容,專註的聽起來。這年頭的歌,除了荒腔野調,正經的歌,也就是樂府裏的那麽幾首,稀少的很吶。

“究竟誰人能明了

不曾輕狂人枉年少

繁華紅塵中任我逍遙

舉杯望月醉看美人笑

今晚有君為伴

夜色幾多嬌

同高唱歡樂歌謠”

衛狄看著那張酡紅的小臉,面上帶著不自知的微笑。而在一旁原打算看戲的穆瑾瑜,聽著這歌,漆黑的眸子,像是把漫天繁星盡收入眼底,亮的驚人。

“ 繁華紅塵中任我逍遙

把酒盡歡莫虛度春宵

此後有君為伴

繽紛幾多朝

共沈醉輕盈舞蹈

富貴名利兩手皆放

雲游四方無所牽掛

名劍不孤單

有香花同在

一縷青絲隨君天涯 ”

琴聲行雲流水,歌聲酣暢淋漓。分不清是歌聲引著琴聲,還是琴聲引著歌聲。唱到最後,豪氣頓生,如珠玉落盤的聲音仿佛穿破層層白雲,直達雲霄。琴聲亦是飄渺四際,曠達天野。

爾後,歌停琴止。公儀酒與江城相視一笑。

別人看見了,定然以為這是知己間透著默契的微笑。

江城笑,是對她歌聲的驚艷,讚嘆。公儀酒笑,純粹是感嘆沒丟人,白便宜他江家了。

作者有話要說: ------引用《新絕代雙驕前傳》主題曲《逍遙游》。在看的朋友,讓我看到你們的手好麽。麽麽噠

☆、再次跑路

據說那天的聚會是以公儀酒伏幾大睡結束的。

事實也確實如此.可為毛未七老是用那種殺父仇人般的目光看她。

酒品不好,酒後亂性的人多了去了,她只是稍微那麽一睡,又不曾給誰添亂,至於要用那種眼神看她?

而每每看到公儀酒那種茫然無知的神情時,未七看她的眼神就愈加淩厲憤怒。好像她不僅殺了他親爹,還反覆的鞭屍了!

初見未七的時候,他還是個彬彬有禮的溫馴小子,後來才發現他是個會武功的,脾氣不太好的小子。

當然這些都礙不著她神馬,可關鍵是他壞脾氣為毛老是針對她一人?

就算他也曾夥同他家郎主,出手搭救了她那麽一回兩回。但好歹她家是和劍客有來往交道的鑄劍世家,恩怨分明一碼歸一碼,耳濡目染的,多少她還是知道些的。而且被同一個臭孩子鄙視了又鄙視。縱然她公儀酒肚子能乘海船,也覺得不舒心,不愉快了。

因著昨天公儀酒夜半尋食,不小心踩死了好幾株甚是名貴的花草,需要補種。衛狄不在,這小院未七暫時代管,這補種花草的事,自然而然的就落到他身上。

趁著未七出府采購花草的功夫。公儀酒抱著她的小家當夥同荊一、刑二他們悄悄跑了。

酒鬼爹說做人做事都要光明正大。私以為逃跑這種事,還是不要那麽光明正大,悄不拉聲的進行就好。

通往長陵的官道上有一個歇腳的小茶棚,茶棚的角落裏坐著三個人。其中兩個都是粗衣短褐握著把三尺青鋒,做劍客裝扮。

須知當世有兩種人惹不得:一種是高位權貴,另一種就是草莽劍客。這兩類人的相同之處就是都握著生殺大權,只是一個憑權,一個憑劍方式略有不同罷了。而面對生殺,劍客比權貴處理的更為直接,一個不順,就能拔劍而起,血濺三尺。

剩下的那一個人,就比較滑稽好笑了。瘦瘦小小的身子,松松垮垮裹了件身旁劍客才穿的開的衣衫,要是站著那兒不動,估計一陣風都能把她給吹走。

袖子卷了又卷,才堪堪露出纖細的手指來,而那衣服的下擺直接就拖到地上。

沐猴而冠,約莫就是這個樣子了吧。茶棚的店家,礙著身旁的兩個劍客,想笑不又敢笑,憋得臉色通紅。

公儀酒眉毛皺的能夾死個蒼蠅,卷卷袖子,忍了又忍,可還是沒能忍住:“就算我要掩人耳目,女扮男裝,你們也不能這樣敷衍我吧?連大小都不問就隨便拿件男裝扔給我。”這模樣不用別人說,也知道有多滑稽。

誠然,她一向將臉皮子這事看的淡,但看的淡是一回事,有沒有就是另外一回事了。

從前和大哥小宋他們廝混的時候,潑皮耍賴,無所及其不用,根本不記得有臉皮子這檔子事。可這之後,公儀酒就悟了,以前她沒察覺臉皮子這回事,完全是因著小宋他們比她更沒臉皮。

兩個劍客聞言低頭做鵪鶉狀,有點羞愧,也有點無奈。她說要身男裝,他們立馬立的就去衣店買了。可誰知道那店家竟按著他們的身量拿的衣服,兩人也粗心,根本沒想起大小這回事。

“你們跟著我走,酒鬼爹不擔心麽?”公儀酒盤著腳,趁機把褲腳卷卷,衣擺收收,腰帶緊緊。

荊一,利三見狀,紅臉側首,淡定回道:“我們若不跟著女郎,家主才會擔心。”

誒。確實。

這次,官方說法她這是離家出走,實際上她是攜護衛公家報銷旅游。

這些天她去了哪兒,幹了什麽,見了哪些人,酒鬼爹通過暗衛可是摸得門清。

要想抓她回家那是輕而易舉的事。但酒鬼爹沒這麽做,說明什麽?

說明白了她這次出走,就是她酒鬼爹默許的。

公儀家的暗衛明衛加起來沒有一百,也得有九十。要不酒鬼爹的允許,她哪兒那麽輕松的就從府裏出來了。

喝完茶,順帶買了一些幹糧,準備上路。

此番目標是長陵,是她傳說中的娘親的故鄉。總得來說此行也就兩個目的,之一是代表她酒鬼爹去岳家探親,之二是順便看看她外婆那裏有沒有什麽禦夫秘笈。

說實話,如果說對她那早逝的娘親不好奇,那絕對是假話。

當世,男子三妻四妾,一群女子圍著一個男子打轉,實屬平常。而像她娘親這樣獨占一夫,並且讓她那一夫一直保持忠貞不渝,癡心不改的女子,簡直是鳳毛麟角,比三條腿的人還稀有。

小宋說但凡成功,決不是一個失敗的娘親就能生下的。

由此可見,她酒鬼爹萬裏挑一的好品質是一方面,她娘親禦夫有道是另一個方面。

而且,也聽家裏的老仆嚼過舌根子,酒鬼爹未遇見她娘親之前,也是個喜歡沾花惹草、鶯儔燕侶的風流少年郎。

楚館紅樓,翠院芳閣,那是常去的地。因著這事她酒鬼爹年輕的時候沒少挨她爺爺的揍。

每每聽到這裏,公儀酒總是一邊遺憾不能見識酒鬼爹挨揍的場面,一邊拍手暗讚:爺爺英明!爺爺威武!

她酒鬼爹在遇見她娘親之前,竟然還是個正宗的糠心蘿蔔。這個認知,讓酒鬼爹在她心中豎立的光輝形象,瞬間坍塌成渣渣。取而代之的是她娘親千裏飄飛的紅旗。

唔,她娘親果然好本事,硬是把一個沒心沒肺的風流紈絝,調教成一顆萬裏挑一癡心種子。

當然,也全賴酒鬼爹爭氣,才沒讓她娘親的勞動成果,白白便宜了別的女子。

小宋說女子總是要嫁人的。這樣看來,與其期待嫁個一心一意待自己好的好男子,還不如學她娘親自己親手調教。

正所謂技多不壓身,有了這個技術,那天下的美男還不是盡她挑,盡她選。

公儀酒眼冒雙星,嗳,要是女子也能三妻四妾就好了。

☆、小宋(一)

暮春,萬物覆蘇,草木新綠。

這情景隨處可見,趕路的行人也不覺得有什麽稀罕的,一律神色匆忙的揮鞭打馬,揚塵而去。但游山玩水的人豈是與之同語的。

“啊,這是牛蒡,師傅教我辯識過。”三匹大宛好馬挨在一起不緊不慢,晃晃悠悠的沿著官道慢走。

當中的一騎,是個唇紅齒白著寬袍的小郎。此刻正翹著手指指著路旁一株植物,略帶得意的回首對同伴說話。

兩旁劍客打扮的偉岸男子,聞言瞟了眼她懷裏用衣擺兜著的一把花花草草,又頗有默契的相顧一視,皆從對方眼中看到無奈。“小郎,再不抓緊行路,只怕天黑也到不了春陽。”

“如此,我們可野營啊!天為被,地為席,點點火,烤烤雞。嘖嘖,再路遇個把兩個離家避難的美貌女子……”那小郎手撫著下巴,擠眉弄眼賊兮兮、色迷迷的模樣,整個一活脫脫的耗子精。

此人正是大名鼎鼎的西京小祖宗——公儀酒是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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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女郎女扮男裝,跟著自稱衛狄的那人去了在梨園之聚,且流觴宴上唱了一首《逍遙游》,在座諸人皆讚女郎:是眉目清俊,顧盼神飛,文采斐然的風流少年郎。”刑二直身垂首,表情淡淡,將一個作為劍客的驕傲和侍主恭謹展露無疑。只說道公儀酒的那些事,臉上才浮上一絲笑意。

“《逍遙游》?”主位上的正持杯飲酒的公儀明昭聞言一楞。

“是,女郎所唱的歌確實名曰《逍遙游》,且諸人皆以為那歌詞曲賦均為女郎臨場而作,是以讚女郎‘文采斐然’。”

公儀明昭低聲嘟囔:“狗屁文采斐然,分明是聽老子唱過,照搬救場。”

可一想到自家女兒當時的困窘,忍不住暖了神色,搖著頭微微失笑,“臭丫頭的機靈相,倒隨她娘親十成十。”

這個刑二搭不上什麽話,只知這公儀酒的娘親逝世已久。

“梨園都來了些什麽人,可與阿酒有接觸?”公儀撩起袖子,動作優雅的執酒自酌。酒香淡淡,色澤如玉,約莫又是秋陵散。

微一思忖,緩聲答道:“大部分是西京裏有名氣的士人和寒門才子,還有就是幾位高門裏的郎君,有穆家二郎,有最近靠著運輸珍珠新崛起的商賈之家商家郎主,有陳家庶出的四郎,有孫家這代家主的嫡次子孫五郎,還有就是有青蓮居士之稱的江城,據說是平陵鳳鳴人。”

“穆家二郎,曾諸多挑釁女郎,連流觴宴上也是因他代為擊鼓,酒杯才停到女郎塌幾前。商家郎主對女郎好似頗為友好讚嘆,幾次幫女郎解圍。鳳鳴江城在女郎彈劍而歌無器樂相伴的時候,奏琴相樂。”

公儀明昭目光一閃,面上浮起一個意味不明的笑。“如今,可還是住在京外的小院中?”

“否。”

“哦?”

“女郎趁府上無人管理之際,帶著我等跑了。”哪家的女子像她這般?這些年大膽詭形的女子他見了不少,但著實沒見過她這般理直氣壯,明目張膽的。

公儀明昭將酒杯“咣”地一放,吹胡瞪眼:“她這是又想往哪兒跑?”

“應是長陵。”

“長陵。”公儀明昭囁嚅著這兩個字,臉色一黯,他有十來年不曾去了,好像是自卿顔死後就再沒去過。

卿顔,那是卿顔的故鄉呵,他們在那裏相識相知,相約白首,此生不離。

“西京內外我自認還有些能力護住她。只怕出了這京城那些個渣滓就再按捺不住了。你拿著這方令牌,公儀家的所有暗衛都可調遣。”

說著從懷裏掏出一個黃梨木雕貔貅的牌子,上書曰:‘熒惑守心’。“刑二,我不問你前事,此番只要保證阿酒的安全,我就不再追究。”

一直直身垂首的刑二,聞言猛地擡頭一臉驚怒的瞪視上座的那人。可惜的是,上座的人垂著眼眸自顧斟酒,不曾看他一星半眼。

“原來,你從不曾信我。”握著三尺青鋒的手青筋暴起,指節蒼白。

“你值不值得我信,我不說,你自己清楚。”仰頭灌了杯酒,不耐的擺手:“回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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緊趕慢趕,還是晚了一步。日落西山,夜色初臨,春陽的城門早早的就關了。

門外趕不上進城的人們,依著城門口的寬敞地界,稍有薄產的紛紛搭帳篷,點篝火。

諸人圍著篝火天南地北的海聊,有機靈的小販趁機兜售些吃食和精巧器具。

公儀酒倚坐在槐花樹下面,咬著根草棒子,表情郁卒。原想著長途漫漫,不能碰上獨身趕路的女子,也應遇上些落難美男吧。

怎地就遇上了小宋這廝了呢?雖然也是個美男,但他這等蛇蠍黑心的美男,公儀酒自覺無福消受。

說那個誰,那個誰就到了。

眨巴著一雙禍國殃民的桃花眼,唇角噙著抹溫柔的笑意,那模樣要多招人有多招人:“嗳?酒酒怎地躲到這裏了。雖是入春了,這夜裏還是霜寒露重,凍人的很!再說這荒野地裏的,你一個女孩子細皮嫩肉怎麽受得了!”

說完就伸著雙狼爪子拽公儀酒的衣領,給拎小雞似的,頗為熱情往不遠處的馬車上帶:“我馬車雖不算大,但你這樣瘦小的,再有一個也睡的開。嗳?不好意思了?你我從小就穿著一條褲子長大,有什麽不好意思的。”

因為身高和力氣的關系,公儀酒再怎麽腳蹬手刨撲騰掙紮,也沒能逃出某個人的狼爪子。氣的臉色通紅,一口銀牙差點咬碎了。

老子才沒和你穿一條褲子!老子才沒有不好意思!

幼年總角,都是蘿蔔大小的娃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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